2011-05-06
齐念轻缓地将她的小脸放回到枕头上,他将水杯撂到桌上后,目光重又落回在女儿身上,从兜内掏出一份认罪书,放到女儿的床头,又摆了支笔。“签字。”他简短地吩咐。
齐姝琴看也不看。一张纸,可以摧毁一个杯子的温暖。两个字,可以变质一句话的甜美。齐姝琴知道自己本不该幻想,但幻想和奢望,是人的天性,何况是面对自己的生身之父。
“签字后——”齐念坐在床边,平静地说,“我会饶你不死,当然你还是要受到家法相应的重责,毕竟那对妖鬼,确实是你放出来的,而且造成了严重后果——如果按照家法来判,你最后势必会被驱逐出齐家……可是——”他宽厚的手掌缓缓拨弄着齐姝琴散落在被褥外的长发,“琴儿,你是我的女儿,爸爸虽然会秉公处置,但也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住处。你的衣食住行也完全不必担心。即便你要去工作,每月的生活费,零用钱,要多少,爸爸就给多少。我还会制作出最细心的傀儡,专门去伺候你。即便你不再是齐家人,但享受的依然是齐家大小姐的尊贵。你不用对未来的生活有过多的担忧。”
“我从来不认为我这个大小姐有什么尊贵的。”齐姝琴终于嘲讽地苦笑了,“爸,我求您打死我吧。把我绑在刑凳上,脱了裤子,用板子一下一下打屁股,活活把我给杖到断气。我想,那应该是最适合我的死法。没有任何悬念与质疑。”
齐念沉默了一刻,手掌顺着刺绣被面,轻轻滑落到女儿臀部的位置——他看过女儿的伤势,重到令旁观者会发抖。
视觉的冲击力总是强劲的。当敷屁股的毛巾拧出一盆盆血水的时候,当药水涂抹在皮开肉绽的臀上,而半昏迷状态的齐姝琴痛苦呻吟的时候,看着抖动的骨肉,齐念感到了丝丝肉痛,好像一把小刀正一下下片着他心上的肉。
他不敢设想女儿是如何熬着这样的刑罚。而他更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了,忘掉刑讯的决定是他做出,他签字,是他直接将亲生女儿推入了这般凄惨的境地。便连没有血缘关系的医生护士都不忍下手治疗,而齐念,唯一能做的除了大笔大笔支出医疗费外,就只有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轻轻哄着半昏迷中的她,坚强一点,去配合治疗。
“你是我的女儿,杖死你,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爸爸也绝对不会那样待你。”齐念低声说,“是,爸爸经常打你,但你……终究是我的骨肉……”
齐姝琴并不理会父亲,她抱着枕头,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您恨我,恨不得打死我给妈妈偿命。您将您对妈妈的歉疚和自责,都放到我的身上来,树立一个罪魁祸首,将责任推开,就能减轻心中的痛苦,起码睡觉也能安稳些了。”
齐念的口型动了下,似乎要怒斥一句“胡说”,“放肆”。但他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你伤得实在不轻,一周内无法康复,我不会狠毒到打死亲生的女儿。刑讯可以免了,但案子必须尽快了结,齐家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我是最好的挡箭牌。”齐姝琴忍着屁股上火热的疼痛,她趴在床上,仰起头只盯着雪白的墙壁,努力微笑着说,“推出我,这个案子就可以完了。齐家掌门将表演一出大义灭亲,成就您公正审案,公平治家的美名。当真可以名垂青史,流芳千古,恭喜您。”
齐念面色一冷,习惯了让旁人对自己俯首听命的他,哪里能忍受亲生女儿这种嘲笑的讥讽?他完全本能地举起手,顺势就重拍到女儿的屁股上——尽管隔着被子,齐姝琴依然立刻感觉到剧痛突袭。
“啊!”齐姝琴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眼泪涌了起来。“怎么和我说话呢?!越来越没打没小!我是你父亲!这是女儿对父亲的态度吗?!皮肉又痒痒了是不是?”齐念一面厉声责问,一面让厚实的手巴掌,照着女儿屁股的位置,又来了几下,砰砰砰,打出来的全是闷响,但对于齐姝琴已经惨不忍睹的屁股而言,别说是带着力气的巴掌,即便是爱抚的巴掌,她都会浅浅呻吟几下。
“不,不要打——!”疼痛冲击着大脑,齐姝琴抱紧了枕头,下意识地呼喊,“爸,爸你别打我。”
齐念却阴沉着脸,巴掌下去得更重了些。闷响声更大了,齐姝琴的屁股哪里还能受得住这般重力?她毕竟没被捆绑住,整个身子在哭泣中,忽然扭动着蜷缩起来,被子下的屁股已朝向床里,贴到了墙上。
“爸!”她吃痛到受不住,扬起头,纤细的手指,竟一把抓住父亲铁一般的手腕子,“爸爸,爸爸你别打我……好疼,琴儿好疼……别打琴儿了……”齐念的手被陡然抓住——那力气并不是倔强的,不是狠毒的,不是凶恶的,甚至连有力都算不上,那只是刚受完重刑的女儿,那一点点细弱的力气,五根冰凉的手指头扒着他的皮肤,能感受到这一点点骨肉的娇嫩。就好似看着一颗柔弱的小草,一点点地奋力钻出冻土,渴求着春日的新绿。一株小草努力地抽芽,要比参天大树的傲然挺立,更令人感动。
铁血的巴掌凝住了。他静默着,不忍甩开女儿的手。又不自觉望着女儿哭红的清秀容颜,孱弱而虚软。那容颜又开始缩小,缩小,变得稚嫩,变得更加柔弱——“爸爸!爸爸你别打我,求求你,爸爸,爸爸啊……琴儿错了,琴儿错了,琴儿以后再也不敢逃课了,爸爸,爸爸……”
十二岁的小姝琴被父亲齐念按趴在床沿边,她的小手被反剪着,裙子和小裤裤,都被齐念毫不留情地拽下来,弹出两抹挺翘的雪白。齐念执起藤条,在女儿的小屁股上停了停,似乎是在考虑第一下打在哪里,又似乎是要让女儿的屁股,充分感受到藤条冰冷的阴毒,和挨打前一刻的紧张。
“爸爸,爸爸,琴儿真的知错了,琴儿以后一定按时完成作业,不会去逃课了。”小姝琴恐惧地颤抖着身子,她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藤条抚摸屁股的滋味。啪啪啪啪啪!齐念手中的藤条,下来的快而迅猛,几乎没有什么征兆,不到一分钟,几条红檩子就被迅速吹胀在雪嫩的小屁股上。
“啊——啊——爸爸!爸爸啊!琴儿错了,爸爸别打琴儿,爸爸别打琴儿,爸爸——琴儿疼啊——”小姝琴哭喊起来,她努力侧过哭花的小脸,小屁股和小腿贴着床沿,都在拼命扭动着,好似绞麻花般,“爸爸,琴儿疼啊,别打琴儿啊,琴儿好疼,好疼啊——”
齐念视若无睹,听若未闻,只一心一意地教训女儿那光溜溜的小屁股,人为制造一个又一个红檩子,印刻在娇滴滴的雪嫩臀肉上。“爸爸!”小姝琴的左手忽然挣脱出来,一把拽住齐念的手腕子。
“爸爸,求求你别打了,琴儿知错了,琴儿疼——”小女孩颤抖的身子贴住自己严厉的父亲,拼命贴着,似乎这不是在打她的人,而是一个会抱住她,保护她的人。爸爸——爸——琴儿疼,琴儿好疼——女儿的细弱力气,让做父亲的,有了瞬间的松动。
他手里的藤条,就难以再打下去。他可以把女儿按在刑凳上教训她的屁股,他认定自己作为父亲,亲自教训亲生女儿,或授权别人去惩罚,那是天经地义的责任。但他实在无法,一脚踢开哭着寻求自己保护的亲骨肉。保护和教训一样,都是责任。
齐念颤了一下,猛然发觉自己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容易活在过去了。“爸爸——”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委屈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楚楚可怜的哀求。齐念的手,落了下去——将侧过半边身子的女儿,慢慢按回到床上,让她小心地趴正了,又轻轻掀开柔软的被子。被褥下的齐姝琴只穿了一袭白衣,屁股的那个位置,果然,绽开了隐隐鲜红。想来是还未收口的臀伤又都挣开了。
齐姝琴趴在床上嘤嘤哭泣,蒙冤的委屈,臀伤的耻辱和痛,对亲情的绝望,一并都袭了上来,她本不想哭,她要撑下去,勇敢地撑到最后一刻——那已经不会太久了,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眼泪是委屈,委屈意味着有心存希望,心存希望意味着恋生。但她终究是血肉之躯,身体的疼,心里的痛,只要她还喘息,就会进行下去。齐姝琴流着泪,感到下摆被撩了起来,屁股里热外冰——没有再穿内裤,而是光裸着,上面涂了一层药。
“姐姐。”齐柳笛的声音,小心地传过来,“爸爸喊我过来,要我给姐姐换下药。”齐姝琴含着泪,不去理会。齐柳笛灵活而轻柔地用温热的手巾拭洗了齐姝琴的臀部——此刻的样子,比受刑那会还要厉害,该肿起来的,该膨胀的,该绽开的,该黑的该紫的,全都显露了出来,莫不争相跳上这姑娘的屁股上来展示一番。便是腰部,两条大腿都黑肿得不好重捏。刚刚因为齐念的责打和齐姝琴的扭动躲闪,臀峰上的几条伤口又绽开来,鲜红正不紧不慢地冒了头。
齐柳笛顺了顺睫毛,此情此景,她心中也是微微愧疚,毕竟这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她默默地在散了止血药粉的铜盆里淘洗着松软的手巾,给齐姝琴擦拭了三遍臀部,将鲜红暂时止住。她又拿起清凉的药膏,将冰蓝色的膏体,细细匀在齐姝琴的两片臀上——再好的药,也对伤口有点刺激。
齐姝琴又短促地低呼着疼痛,屁股不由躲了躲,却又倔强地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光着屁股胡乱挣扎的样子——昏迷的时候,爱怎么挣扎就怎么挣扎,一旦清醒了,人的耻辱感也就全上来了。
脑子越清醒,耻辱感就越强,逆反和倔强就越有力气,哪怕身子撂土里了,也得让精神站在地上,才不至于让敌人欣赏到自己的不堪和卑微,以至于自己就真的卑微起来——所以两眼一闭,才是轻松。齐姝琴便努力挺直了身子,绷紧了屁股,默默地流泪——泪水湿润了枕头。齐柳笛给她换好药后,又换了件干净的养伤衣服,轻轻放了下摆,盖了被子,
齐念再次走进来——这一回,他手里拿着一只铁皮盒子。那正是齐姝琴视若珍宝的饼干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