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丨把科学带回家（ID：steamforkids）

作者丨七君

脐橙（Citrus Sinensis）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柑橘类水果，也是许多人的最爱。但是相信你在吃脐橙的时候会有一个疑问：脐橙的肚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脐橙的肚脐里还有个像小橙子的东西，那是它的孩子吗？那玩意儿能吃吗？

实际上，脐橙的肚脐里是另一个小脐橙。

1984年，佛罗里达大学的研究者发现，脐橙肚子里的小脐橙其实是它的双胞胎，它有个正经的名字，叫做副果。

华盛顿脐橙花。中间那个黄色的柱状物体就是主雌蕊，它里面有个副雌蕊。

是这样的，脐橙花和普通橙花不一样，脐橙的主雌蕊里还长着一个副雌蕊，这一大一小同时发育成果实，外边那个姐姐包住了里面的妹妹。妹妹长啊长，长得很大了之后，就像异形电影里那样，把姐姐的肚皮撑开一个肚脐，最后相爱相杀的她俩就以俄罗斯套娃组合出道了。

这个现象在植物中很少见，不过在奇葩的柑橘家族，尤其是脐橙和柑（tangerines）里还是挺常见的。有时候柑的屁股上有一个小小柑，也是一样的道理。柑剥开以后里面那个小的其实也是它的双胞胎——副果，也可以吃。

脐橙不但包着自己的姐妹，还包着一个离奇的故事。那就是，其实我们吃的每一个脐橙，都是一个克隆，就和我们吃的每一根香蕉，每一个史密斯奶奶青苹果（Granny Smith apples），还有许多柑橘类水果一样。

史密斯奶奶青苹果都是克隆

而目前脐橙的克隆母本，主要来自于华盛顿的2棵脐橙树。事情还要从2百年前说起。在巴西巴伊亚州（Bahia）的一株 Selecta 品种的甜橙树上，结出了世界上已知的第一个脐橙。它是现在世界上所有脐橙的祖先，同时也是现在大多数脐橙的母本。

美南长老会（美国的一个基督教派）的传教士 F. I. C. Schneider 夫妇俩在19世纪中叶的时候来到了这个修道院，然后发现了上面结出的胖到撑破肚脐的诡异橙子。这粒最初的脐橙，可能来源于枝变（limb sport），也就是芽发生突变后生成的和植物其他部分遗传物质不一样的枝条。

这2位没吃过这么甜的橙子，更没吃过橙子包橙子的橙子。感到震惊的传教士夫妇决定把这个果树带回家，给家乡的土人见见世面。于是，他们就把这棵果树的一些枝干给砍了下来，然后嫁接了好几棵小脐橙树出来。

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用种子种的方式呢？

这就是所有脐橙都是克隆体的本因了——这棵变异的脐橙祖宗既没有花粉，也根本不会产生种子啊！你吃到过有种子的脐橙吗？没有吧。（知识点：有籽的脐橙都是假货。）

其实，植物没有授粉就开始发育果实的现象在自然界还挺多，被称为单性结实（parthenocarpy）。一般来说单性结实的果子比有种子的果子更好吃，卖相更好看，保质期还长，因为由种子发育长大的果树结出的果子味道可能和父母辈有很大差异，不好控制，还不如采用嫁接等克隆的方法呢。

青椒里长出的这种“小青椒”其实也属于青椒的单性结实，它完全可吃。实际上，农业学家会选育更容易发生单性结实的青椒，因为这样的青椒更好吃。doi:  10.1186/1471-2229-11-143

于是乎，这对传教士夫妇就带着这些克隆小果树来到了华盛顿的美国农业部（USDA），把它们交给了在那里工作的植物学家 William Saunders。

William Saunders 继续采用嫁接的方法在温室里克隆脐橙，还把其中三棵脐橙树给了他的邻居 Eliza Tibbets，另外一些给了加州的其他人，又寄了一些到佛罗里达。不过，第一批脐橙树在佛罗里达长得并不好。

丈夫破产的 Tibbets 在1872年左右带着脐橙树来到了美国加州河滨市。加州属于地中海气候，非常适合种植亚热带水果，当地柑橘产业也起步了，因为随着淘金热来加州淘金的人需要柑橘的维生素C来防治坏血病。不过在 Tibbets 到来前，这里的柑橘产业规模不大。

为了纪念 Eliza Tibbets 对加州柑橘种植业和人权事业的贡献，美国加州河滨市为她树立了雕像。

Tibbets 手里的这3棵来自华盛顿的脐橙树里，2棵活了下来。它们倒是很适应加州的气候，就这样在当地茁壮成长起来。最初的这2棵脐橙树，就是现在绝大部分脐橙的老祖，它们的品种被称为华盛顿脐橙（Citrus sinensis (L.) Osbeck）。

最初的2棵华盛顿脐橙树之一在1903年被移栽到了加州的一个叫做 Mission Inn 的宾馆。卢瑟福总统在访问加州的时候在这个宾馆里和它合影留念。不过在1921年，这棵脐橙树挂了。

包括加州人民在内的人类以前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没籽，又好剥的橙子，在尝到脐橙后不少人留下了感动的泪水，甚至愿意出5美金（1870年的5美金相当于现在的96美金，你自己算算）一个芽点的天价购买脐橙回去嫁接，所以 Tibbets 的脐橙生意迅速爆红，她本人也从东部贫困生变成了西部美国梦的代言人之一。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甜美无籽的变种脐橙受到全世界人民的欢迎，柑橘种植业也变成了加州主业之一。在嫁接克隆的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些变异，比如1976年人们在委内瑞拉的一棵华盛顿脐橙上发现了后来被称为卡拉卡拉脐橙（Cara Cara navel orange）的“红血”突变品种。

不过，华盛顿脐橙在更热的佛罗里达适应得不太好，所以柑橘大省佛罗里达后来种植的主要是祖先不明的其他脐橙品种。所以如果有人问你脐橙到底是什么，你就回答，一种递归了一次的水果，就好了。